我站在观星台的玉阶上,夜风卷着星砂擦过脸颊。
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左肩,那里藏着的火焰胎记突然灼烫起来——每当星辰异动,这诅咒般的印记就会苏醒。
"文曲星东移三寸,天璇位有赤气萦绕。
"我故意抬高声音,看着台下那群紫袍官员慌忙记录。
青铜星盘在掌心发凉,那些精心篡改过的刻度正在生效。
三丈外的朱红宫灯晃得人眼疼,我别过头,石榴色的光晕在视网膜上炸开血花。
七岁那年的火海突然在记忆里复燃。
母后的鲛绡衣襟浸透鲜血,她将我塞进密道时,指尖在我肩头按出滚烫的烙印:"凰儿,记住这九曜星辰都是谎言。
""云大人,荧惑守心的方位似乎有变?
"萧烬的声音像浸了药酒的丝帛,明明裹着蜜,底下却是苦的。
我转身时险些踩到曳地的素银袍角,他正倚着螭纹石柱,腰间葫芦随呼吸轻晃。
月光描摹着他苍白的轮廓,像尊冰雕的玉像,偏那双眼亮得惊人。
我捏紧星盘边缘的凸起机关:"世子说笑,荧惑星此刻当在..."话音戛然而止。
东北天际蓦地窜起一道猩红光痕,真正的荧惑星竟挣脱了我设下的星轨,拖着血色尾焰撞向心宿。
观星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,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
药酒香毫无预兆地漫过来时,我正盯着星盘上失控的玉珠。
萧烬的玄色广袖拂过青铜表面,那些躁动的珠子突然安静下来。
"云大人的星盘似乎比钦天监的旧物更灵巧?
"他屈指轻叩某处暗纹,正是我改造过的机构所在。
我后退半步,后腰抵上冰凉的浑天仪。
十年前母后就是被这具仪器砸断脊骨的,青铜兽首上似乎还凝着暗褐色的痕迹。
萧烬突然咳嗽起来,葫芦里的药酒泼溅在星盘上,紫雾腾起时,二十八宿的方位竟显出血色纹路。
"当心!
"他伸手来扶我,掌心温度烫得反常。
我避开时扯松了衣领,肩头胎记暴露在月光下。
萧烬的瞳孔骤然收缩,那些温润笑意像潮水般退去,露出底下锋利的礁石。
观星台下突然骚动。
我趁机望向失控的天象,荧惑星的红光竟凝成凤凰形状。
某个侍卫的佩剑映着火光,血色猝不及防刺入眼帘。
喉间涌上铁锈味,我死死抓住浑天仪上的青龙浮雕,那些精心准备的谎言正在崩塌。
"天降异象,当开祭坛!
"玄机子的鸦青色袍角扫过玉阶,人骨算筹碰撞出脆响。
我看着他鹰钩鼻投下的阴影切割星图,二十年前就是他断言荧惑守心导致前朝覆灭。
现在那抹血色正悬在他头顶,像柄将落未落的铡刀。
萧烬的药葫芦突然滚到我脚边。
俯身去拾时,听见他用气音说:"未时三刻,机关塔。
"葫芦表面的螭纹硌着掌心,残留的温度灼人。
抬眼正撞见他喉结上的淡青色血管,随吞咽轻轻颤动,像条蛰伏的蛇。
当我念出篡改过的祭文时,东北角传来琉璃碎裂声。
墨辰就是在那时出现的,半张青铜面具反射着妖异的星光。
他拾起我故意遗落的星轨密卷残页,紫眸越过攒动的人群与我对视。
那眼神让我想起沙漠里盯住猎物的蝮蛇,带着湿润的毒意。
荧惑星在此时爆发出刺目血光,我的胎记疼得几乎要烧穿肩胛。
祭坛下的青阳突然拨动算盘,七颗玉珠同时炸裂。
在漫天星砂中,我看见萧烬用沾着药酒的手指,在袖口画出血色凤凰的轮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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