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撕破夜空时，宋晴己经背好书包站在后门。
"十七分二十二秒。
"她低头核对运动手表，"比昨天快三秒。
"林霄把最后半截粉笔抛进铁盒，教室后墙的电子钟亮起刺目的红光：**19:55**。
玻璃窗外的槐树影子正被路灯拉扯变形，保安巡逻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，顶灯扫过操场时在瓷砖地面烙下蛛网状的光痕。
"今天轮到我们组值日。
"陈昊用扫帚柄敲了敲储物柜，"老张说重点检查柜子夹层，上周李浩那小子居然藏了..."他忽然压低嗓门，目光扫过正在锁讲台的班长，"你懂的。
"林霄蹲下来擦拭储物柜底层的灰，金属隔板上的刻痕深浅不一。
最新那道歪斜的"李浩是怂包"还沾着暗褐色痕迹，据说上周那家伙翻墙被夜游神扯掉半只耳朵。
消毒水味混着陈昊的汗味钻进鼻腔，他听见后排女生在窃窃私语："医务室说他的伤口在长鳞片...""十九点五十九分必须离校！
"班长拍响紫外线手电筒，"新装的灭瘴灯开始预热了，最后走的锁好门窗。
"蓝紫色的光束扫过天花板，空气里浮出细小的黑色颗粒，像被惊扰的尘埃。
林霄摸向书包侧袋，青铜指环的凉意透过帆布渗入指尖——这是上周在旧货市场买的，摊主说能辟邪。
宋晴的储物柜突然发出冰裂般的脆响。
她的柜门内侧贴满便签，最醒目的红字倒计时写着"高考328天"。
林霄看见她取保温杯的手顿了顿，不锈钢杯壁凝结的霜花正拼出蜂巢状的六边形。
"气象台说今晚瘴气浓度三级。
"陈昊甩着抹布凑过来，"我爸工地又挖出青铜器了，跟去年图书馆地下那个鼎..."他的声音戛然而止，抹布重重砸在讲台上。
整栋教学楼突然陷入黑暗。
尖叫声卡在喉咙里，应急灯亮起诡异的青白色。
林霄的瞳孔尚未适应光线，就看见宋晴的笔袋摔在地上。
圆珠笔滚到他脚边时，卡通兔子印花正在融化，墨汁渗出血管般的黑色纹路。
"待在原地！
"班长举起紫外线手电。
紫光扫过之处，空气里的黑雾凝成婴儿手掌的形状，五指关节诡异地多出一节。
林霄的指环突然发烫，储物柜的防火涂层正鼓起密密麻麻的水泡。
黑暗退潮般消散时，林霄的后背己经抵在冰凉的瓷砖上。
宋晴蹲着捡拾文具，保温杯里的冰块增生出棱锥结构。
"十九点五十八分。
"她腕表发出提示音，"该走了。
"教学楼的铁门正在缓缓闭合。
保安举着探测器挨个扫描书包，金属头掠过林霄装着指环的侧袋时突然蜂鸣。
"钥匙扣？
"保安用探测器戳了戳帆布袋，"下次别带金属饰品，瘴气浓度高时容易引雷。
"陈昊在校门口挥舞手机："明天带你去看李浩翻的那堵墙！
"他的身影很快被家长拽进轿车。
林霄摩挲着指环表面的星纹，青铜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幽蓝。
路灯开始频闪。
槐树顶端的蝉蜕在风里摇晃，虫壳的复眼结构将月光筛成蜂窝状光斑。
林霄摸出手机想拍照，屏幕却跳出乱码：**23:00宵禁启动-当前噬神瘴浓度37%**。
"同学，你的校牌。
"穿黑风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。
林霄接过校牌时瞥见他领口的玄甲暗纹，像是熔化的铁水首接浇铸在衣料上。
男人胸前的青铜罗盘刻着九鼎浮雕，表针正指向"丑正"刻度。
"这个点还在外面。
"男人扫了眼林霄的指环，"上周有个男生被夜游神咬穿肺叶，抢救时发现心脏长满苔藓。
"他的皮靴碾过地上的蝉蜕，甲片碰撞声混着地底传来的嗡鸣。
林霄后退半步，鞋跟碾碎虫壳。
高频震动从脚底窜上脊椎，男人突然按住震颤的罗盘："这戒指...""河坊街二十块买的。
"林霄攥紧指环。
路灯集体熄灭的瞬间，他看见男人风衣下摆渗出暗红微光，像是干涸的血迹在呼吸。
黑暗仅持续半次心跳。
林霄再抬头时，街道己空无一人。
指环表面多出蛛网裂痕，缝隙里流转的星光组成陌生星座。
雨滴砸在鼻尖时，班级群弹出通知：**明早提前到校安装新型灭瘴灯**。
便利店招牌在雨幕中扭曲成"23:00禁行"。
林霄把指环塞回书包，没发现身后槐树的影子正在分裂——细长的枝桠投影渐渐显出手指关节，正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缓缓蜷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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